湖北中医药大学 卢威 曹继刚 王朝阳 喻小明 丁舟 陈好远 胡振东 王康
周安方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第四批、第五批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周教授长期从事中医临床工作，学术造诣很深，临床经验丰富，笔者有幸跟师临床学习，受益匪浅。今摘其验案3则，以飨同道。
1 老年男子遗尿症案
叶某某，男，68岁。
2007年10月16日初诊。患者1年前开始于睡眠中遗尿，初起时约10~15天遗尿一次，最近2个月来约3~7天遗尿一次，尿频尿急，饮水后更甚，尿后余沥，无尿痛，伴有腰膝酸软，性欲低下，勃起困难，记忆力减退，CT检查提示脑萎缩。察其舌苔薄白，舌质淡白，脉象沉细。证属肾气亏虚，膀胱失约，治拟补肾缩尿，方用止遗汤加减，药用熟地黄、黄精、补骨脂、韭菜子、益智仁、覆盆子、山茱萸、桑螵蛸、金樱子、芡实、山药、乌药。7剂，水煎服，每日1剂。
2007年10月23日复诊：患者自诉7天遗尿2次，尿频尿急、尿后余沥有所减轻。仍处原方7剂。
2007年10月30日复诊：患者自诉7天遗尿1次，尿频尿急、尿后余沥、腰膝酸软基本消失。效不更方，再处原方14剂。
2007年11月20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已有20余天没有遗尿，性欲提高，勃起欠坚，记忆力差，并且手足冰凉。上方加制附子、肉桂，14剂，以善其后。
按：遗尿多见于3岁以上的小儿，成人很少发生遗尿。老年人遗尿，多与肾虚有关。肾开窍于二阴，与膀胱相表里，其经属肾络膀胱。该患者年近七旬，舌苔薄白，舌质淡白，脉象沉细，肾气已虚。肾气亏虚，封藏失职，脬气不固，膀胱失约，故眠中遗尿。肾气是生命活动的原动力，肾气充盛，鼓动有力，则勃起坚硬，性欲旺盛；肾气亏虚，鼓动无力，不能振奋阳事，故勃起困难，性欲低下。肾藏精，精生髓，髓通于脑，精髓充盛，则脑有余力，记忆力强；肾气亏虚，肾精不足，不能生髓养脑，故记忆力减退。药用熟地黄、黄精、补骨脂、韭菜子等补益肾气、充髓养脑；益智仁、覆盆子、山茱萸、桑螵蛸、金樱子、芡实、山药、乌药等补益肾气、缩尿止遗。全方共奏补肾缩尿之功，因此收效甚捷。
2 顽固性尿频症案
李某某，女，31岁。
2010年11月3日初诊。患者5年前开始尿频，并且逐渐加重，久治无效。刻下患者尿频尿急，白天约0.5~1小时排尿一次，夜间约2小时排尿一次，饮水后5~10分钟就要排尿，每次尿量约为100~200 ml，不能憋尿，憋尿后就会引起小腹坠胀，甚至尿液自行溢出，尤其是由卧位刚一变为坐位或立位时尿急更甚，必需马上排尿，否则就会遗尿，多饮水则尿频更甚，并因尿频尿急而不敢多饮水、不敢出远门，尿频尿急与情绪变化、劳力劳心的关系不大，没有尿痛，也无尿灼，血糖及尿液分析各项指标正常，尿道外口及尿道膀胱镜检查亦无异常，伴有四肢冰凉，察其舌苔薄白，舌质淡白，舌体胖大、边有齿痕，脉来沉迟。证属命门火衰、脬气不固，治拟温补命火、固脬缩尿，方用缩尿汤加减，药用制附子、肉桂、仙茅、淫羊藿、补骨脂、韭菜子、益智仁、覆盆子、山茱萸、桑螵蛸、芡实。7剂，水煎服，每日1剂。
2010年11月10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尿频尿急如前。察其舌脉，仍是舌苔薄白，舌质淡白，舌体胖大、边有齿痕，脉来沉迟，经再次辨证，仍属命门火衰。温补命火治疗理应有效，之所以药后无效，是因病久药轻，难取速效，故当守方缓治，再守上方14剂，附子用量加至30g，并单独先煎至不麻口，然后将其与余药一同煎煮成汤，1剂药分3次服。
2010年12月1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尿频次数减少，白天约1小时左右排尿一次，夜间约3小时排尿一次，四肢略微转温。察其舌脉如前。效不更方，处以原方14剂，附子用量加至45g，煎煮要求同上。
2010年12月15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尿频次数显著减少，白天约2~3小时排尿一次，夜尿仅一次，四肢转温。舌苔薄白，舌质淡红、齿痕消失，脉沉而缓。再处原方7剂，附子用量减至初诊时用量，以资巩固。
按：尿频尿急，多属中医学之“淋证”范畴。《外台秘要·集验方》分为五淋，说：“五淋者，石淋、气淋、膏淋、劳淋、热淋也。”淋证多为实证，此例则为虚证。患者尿频尿急，并无尿痛尿灼，说明不是阴虚、湿热所致；与情绪变化、劳力劳心无关，说明并非肝郁、气虚引起；患者四肢冰凉，舌苔薄白，舌质淡白，舌体胖大、边有齿痕，脉来沉迟，俱是一派阳虚阴盛之象，证属命门火衰无疑。命门火衰，肾阳亏虚，气化失常，蛰藏失职，膀胱失约，故见尿频尿急。药用制附子、肉桂、仙茅、淫羊藿、补骨脂、韭菜子等温补肾阳；益智仁、覆盆子、山茱萸、桑螵蛸、芡实等固脬缩尿。患者服药7剂，诸症如前。经再次评估，辨证无错，此乃病久药轻，因而难取速效，故当守方缓治，并加大附子用量，冀以重剂而起沉疴，药后肾阳得壮，阴寒得消，脬气得固，因此尿频得愈也。
3 双肾结石伴积水症案
周某某，男，61岁。
2011年7月5日初诊。患者1个月前开始腰痛，时作是止，近3天来腰部疼痛加重，有时有短暂的向下腹部的放射痛。刻下患者腰部疼痛，B超检查双肾结石伴积水，尿液分析潜血（++），察其舌苔薄黄，舌质淡红，脉来弦细。证属湿热内蕴，酿生砂石，治拟清热利湿，排石通淋，方用三金二石汤加减，药用金钱草、海金沙、石韦、滑石、萹蓄、瞿麦、王不留行、益母草、川牛膝、枳实、鸡内金、白芍、甘草。7剂，水煎服，每日1剂。
2011年7月19日复诊：患者自诉服药12剂时，突感右侧腰部绞痛，并向右下腹放射，大约5分钟后疼痛自行缓解，随即发生尿频尿急尿痛，并随尿排出1粒约 0.4 cm大小的结石。上方加蒲公英，7剂。
2011年8月2日复诊：自诉药后腰痛消失，复查B超右肾未见结石、右肾及输尿管无积水、左肾结石伴左肾及输尿管上段积水，尿液分析潜血（++），表明右肾结石已经排出、右肾积水已经消除、左肾结石已经降至输尿管上段。效不更方，再处上方14剂。
2012年1月3日，患者因前列腺增生症而来我科就诊，询问其肾结石及其积水情况，诉其又进上方14剂后，腰痛及尿频尿急尿痛等症消失，在某省级综合医院复查尿液常规未见异常，B超双肾未见结石、双肾及输尿管未见积水，腰痛至今未发。
按：腰为肾之府，肾经属肾而络膀胱，膀胱位于小腹，砂石损伤肾脏，故见腰部疼痛，甚则疼痛放射至小腹部；砂石内停于肾，阻碍肾之元气，导致气化失常，水液排泄障碍，故见肾及输尿管积水；砂石损伤肾络，络血下流膀胱，故见尿中带血（潜血阳性）；舌苔薄黄，舌质淡红，脉来弦细，俱是湿热蕴结下焦之征。药用金钱草、海金沙、石韦、鸡内金等清热通淋、溶石剔石；萹蓄、瞿麦、滑石等清热利湿、排石通淋；益母草、王不留行、川牛膝、枳实等疏通尿管、涤石排水；白芍、甘草等舒张尿管、缓急止痛。药与证合，故奏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