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中医药大学 喻小明 曹继刚 王朝阳 丁舟 陈好远 卢威 胡振东 王康
周安方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第四批、第五批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周教授长期从事中医临床工作，学术造诣很深，临床经验丰富，笔者有幸跟师临床学习，受益匪浅。今摘其验案3则，以飨同道。
1 阴茎异常勃起症案
李某某，男，48岁。
2009年5月13日初诊。患者1年前的某个晚上在没有性刺激及性要求的情况下发生阴茎异常勃起，勃起非常坚硬，阴茎持续不软，勃起时没有性兴奋感，反而感觉阴茎疼痛不适，以致不能入睡，必需起床散步才能让勃起的阴茎慢慢疲软，阴茎疼痛不适才能随之消失，但入睡后不久又发生异常勃起；初发时每夜异常勃起1~2次，近2个月来异常勃起次数明显增加，每夜异常勃起3~5次，而且阴茎疼痛更甚；为了减轻异常勃起带来的痛苦，患者强迫自己晚睡早起。近一年来，服滋阴降火、疏肝解郁等方药200余剂而无效。检查血常规、尿常规、肝功能正常，前列腺液WBC（+），察其舌苔薄黄而干，舌色略黯，脉弦略数。证属阴虚阳亢、瘀血内停，治拟滋阴降火、活血化瘀，方用抑阳汤加减，药用黄柏、知母、生地黄、玄参、丹皮、赤芍、制乳香、制没药、郁金、红花、延胡索、三七粉。7剂，水煎服，每日1剂。
2009年5月20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阴茎异常勃起减为每夜2~3次，阴茎疼痛程度亦有缓解。嘱其继服上方7剂。
2009年5月27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阴茎异常勃起减为每夜0~1次。效不更方，仍处原方14剂。
2009年6月10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阴茎异常勃起消失，性欲及性功能也恢复正常。再处原方14剂，以资巩固。
按：清代陈士铎《石室秘录·男治法》说：“强阳不倒，此虚火炎上。”肝肾阴虚，相火妄动，可以引起阴茎异常勃起，但滋阴降火方药治疗无效，显然不是单纯的相火妄动；肝主疏泄，肝气郁结，疏泄失常，在阴茎持续勃起后不能将阴茎中的血液及时疏泄回流入肝，导致血瘀茎络而发生阴茎异常勃起，但疏肝解郁方药治疗无效，显然不是肝失疏泄所致。察其舌苔薄黄而干、脉细略数，存在肝肾阴虚无疑，肝肾阴虚则相火妄动，相火妄动则异常勃起；阴茎疼痛、舌色略绛，存在血瘀茎络之象，血瘀茎络则络血回流受阻，回流受阻则异常勃起。因此，药用滋阴降火之黄柏、知母、生地黄、玄参、丹皮、赤芍等以泻妄动之相火；用活血化瘀之乳香、没药、郁金、红花、延胡索、三七等以促络血之回流。相火得以制约，络血得以回流，故异常勃起随之而愈。
2 神经源性逆行射精症案
戴某某，男，32岁。
2009年9月8日初诊。患者1年前开始，在性生活时虽能达到性欲高潮，并有射精动作和感觉，但精液并未从尿道排出体外，而是逆行射入膀胱，性生活射精后尿液检查有大量精子。刻下患者性欲低下，勃起不坚，精神不振，畏寒肢冷，小便清长，既往患有先天性脊柱裂，发病前曾有腰椎外伤手术史，察其舌苔薄白，舌质淡白，脉沉略迟。证属肾阳亏虚，命门火衰，治拟温补肾阳，方用兴阳汤加减，药用仙茅、淫羊藿、巴戟天、肉苁蓉、蛇床子、韭菜子、熟地黄、炙黄芪、党参、牛膝、石菖蒲等。14剂，水煎服，每日1剂。
2009年9月28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性欲略有提高，仍然逆行射精。继处原方14剂。
2009年10月13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性欲增强，勃起较好，仍然逆行射精，大便偏溏。上方去肉苁蓉，加补骨脂。14剂。
2009年11月10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阴茎勃起良好，精神不振、畏寒肢冷、小便清长等症好转，最近性生活射精时连续有6次能从尿道外口排出精液，未再射入膀胱。再以上方10剂，水煎加蜜炼膏，调理善后。
按：逆行射精是由于多种原因导致膀胱颈括约肌收缩功能失灵，膀胱颈部松弛，尿道内口关闭不全，射精时膀胱颈部不能同步收缩、尿道内口不能同步关闭，精液便从后尿道逆行射入膀胱。该患者性欲低下，勃起不坚，精神不振，畏寒肢冷，小便清长，是为肾阳亏虚、命门火衰所致；舌苔薄白，舌质淡白，脉沉略迟，则是肾阳虚衰、阴寒内盛之征。药用仙茅、淫羊藿、巴戟天、肉苁蓉、蛇床子、韭菜子等温补肾阳、消除阴翳；佐以熟地黄、枸杞子等补阴之品，阴中求阳，阴生则阳可长；辅以炙黄芪、党参等补气生阳、收摄尿窍；牛膝归入肾经，引药直达下焦病所；石菖蒲善于开窍，并通过牛膝引入肾经，开通精窍。诸药合用，共奏温补肾阳、上闭尿窍、下通精窍之功，故获良效。
3 男子乳房发育症案
孙某某，男，42岁。
2008年5月13日初诊。患者6个月前发现两侧乳房增大，并未引起注意，近3个月来伴发性欲低下，进而勃起困难，以致不能同房。刻下患者身体肥胖，情绪抑郁，两乳房显著增大，并且胀痛，性欲低下，勃起困难，完全不能同房，手足冰凉，触诊两侧乳房均有多个结节，且有触痛，血清性激素T 188.2 ng/dL、PRL 32.6 ug/L(化学发光法，T正常值241～827 ng/dL，PRL正常值2.1～17.7 ug/L)，MRI脑垂体未见异常，察其舌苔白腻，舌色偏黯，脉来沉涩。证属肝郁气滞、血瘀痰凝、肾阳亏虚，治拟疏肝行气、活血化痰、温肾助阳，方用消癖汤加减，药用柴胡、橘核、川芎、郁金、延胡索、三七粉、浙贝母、海藻、昆布、生牡蛎、巴戟天、淫羊藿、炒麦芽。14剂，水煎服，每日1剂。
2008年5月27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乳房胀痛大减，触诊乳房结节略有缩小。再处原方14剂。
2008年6月10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乳房胀痛及触痛消失，乳房结节显著缩小，性功能没有改善。上方加仙茅、制附子，14剂。
2008年6月24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乳房结节基本消失，手足冰凉减轻，勃起功能改善，血清性激素T及PRL值恢复正常（T 297.3 ng/dL、PRL 11.9 ug/L)。再处上方14剂。
2008年7月8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性功能基本正常。嘱患者再服上方14剂以资巩固。
按：男性乳房发育症，亦称女性型乳房或女性化乳房，是男性胸部因为乳腺不正常发育造成的增大状况，一般认为是荷尔蒙分泌不平衡或者是胸部组织对荷尔蒙刺激反应异常所致。该患者情绪抑郁、乳房胀痛、性欲低下，是由肝郁气滞所致；身体肥胖、乳房增大、内有结节、舌苔白腻、舌色偏黯、脉象见涩，是由血瘀痰凝而成；性欲低下、勃起困难、手足冰凉、血清T降低及PRL升高、脉象见沉，则是肾阳亏虚之征。药用柴胡、橘核、川芎、郁金等疏肝行气；川芎、郁金、延胡索、三七等活血化瘀；浙贝母、海藻、昆布、生牡蛎等化痰散结；巴戟天、淫羊藿等补肾助阳；炒麦芽功善回乳，用以降低过高的泌乳素。药证相应，疗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