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中医药大学 丁舟 曹继刚 王朝阳 喻小明 卢威 陈好远 王康 胡振东
周安方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第四批、第五批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周教授长期从事中医临床工作，学术造诣很深，临床经验丰富，笔者有幸跟师临床学习，受益匪浅。今摘其验案3则，以飨同道。
1 严重少精子症案
赵某某，男，28岁。
2007年7月10日初诊。患者婚后2年不育，多次精液常规检查为严重少精子症。刻下患者面色无华，形体瘦弱，食欲不振，复查精液常规精液量1.5 ml，pH值7.2，20分钟液化，精子分析仪不能检测其精子密度，人工检查精子密度为1~2个/HP，全部为死精子；血清性激素T、LH、FSH、PRL值均正常；外周血染色体核形分析为46，XY；体检胡须、喉结、乳房、阴茎发育正常，双侧睾丸容积约12 ml、弹性较差，附睾、输精管、精索静脉未见异常；舌苔薄白，舌质淡白，脉象细弱。证属肾精不足、脾气亏虚，治拟补肾生精、补脾益气，方用益精汤加减，药用熟地黄、制首乌、黄精、枸杞子、菟丝子、覆盆子、五味子、巴戟天、淫羊藿、鹿角胶、炙黄芪、党参，白术。30剂，水煎服，每日1剂。
2007年8月14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食欲增进，复查精液常规精液量2 ml，pH值7.5，20分钟液化，精子密度为10.2×106 /ml，活动精子率45.6 %，A级精子7.1 %，B级精子14.2 %，C级精子24.3 %，D级精子54.4 %，畸形精子32.8%，察其舌苔薄白，舌质淡红，脉象沉细，脾气渐复。上方去白术，加当归。30剂。
2007年9月18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余无不适，面有光泽，复查精液常规精液量2.5 ml，pH值7.5，20分钟液化，精子密度为21.9×106 /ml，活动精子率61.5 %，A级精子18.8 %，B级精子21.3 %，C级精子21.4 %，D级精子38.5 %，畸形精子28.8 %，精液质量显著提高。效不更方，再处上方30剂。
2007年10月23日，患者电话告知10月22日在某省三甲医院复查精液常规，各项指标均已正常。嘱其减量服用，原方一剂改服两天。
2008年1月8日，患者发来感谢短信，告知其妻已孕2个月。
按：《灵枢·经筋》说：“足少阴之筋……并太阴之筋而上循阴股，结于阴器。”明代林佩琴《类证治裁·卷之首》云：“睾丸者，肾之外候。”睾丸有外肾之称，所以睾丸属肾。肾藏精，主生殖。肾精是形成新生命体的原始物质，肾精充盛，则生殖机能旺盛；肾精不足，则生殖机能衰退。少精子症系由睾丸生精功能障碍所致，故睾丸生精功能障碍性少精子症多属肾精不足，治疗宜用补肾生精法。药用熟地黄、制首乌、黄精、枸杞子、菟丝子、覆盆子、五味子、鹿角胶等补肾生精；其中鹿角胶为血肉有情之品，系补肾上品、生精要药。精血同源，血能化精，补血即可以补精，药用鹿角胶、熟地黄、制首乌等既可直接补益肾精，又可通过补血而化精。精属阴，明代张介宾《景岳全书·新方八略》说：“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药用淫羊藿、巴戟天等补阳以益精而有“阳生阴长”之功。《素问·上古天真论》说：肾“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脏盛乃能泻”，说明肾精有赖五脏之精的充养；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所以肾精尤其需要脾胃化生的后天水谷之精的滋养，才能充盛不衰，维持生殖机能；药用炙黄芪、党参、白术等补益脾气，使脾气健旺则化源充足，化源充足则肾精得养，即所谓脾健则肾强、气旺则精充。全方共奏补肾填精、益气生精之功，故收良效。
2 严重死精子症案
郑某某，男，31岁。
2006年2月21日初诊。患者婚后不育4年，多次精液常规检查为严重死精子症。刻下患者阴囊坠胀，复查精液常规精液量6 ml，pH值8.0，60分钟不液化，精子密度为43.4×106 /ml，活动精子率2.6 %，A级精子0 %，B级精子0 %，C级精子2.6 %，D级精子（不活动精子）97.4 %，正常形态精子19.8 %，WBC 6个/HP；血清性激素T、LH、FSH、PRL值均正常；外周血染色体核形分析为 46，XY；体检胡须、喉结、乳房、阴茎发育正常，双侧睾丸约14 ml，附睾、输精管未见异常，前列腺Ⅰ度肿大，前列腺液 WBC(++)、卵磷脂小体少许；察其舌苔黄腻，舌质偏红，脉濡略数。证属湿热下注、腐败精液，治拟清热解毒利湿活精，方用活精汤加减，药用黄柏、金银花、连翘、鱼腥草、败酱草、大血藤、土茯苓、萹蓄、瞿麦、薏苡仁、黄芪、党参、小茴香、甘草。7剂，水煎服，每日14剂。
2006年3月7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大便偏溏，复查前列腺液WBC(+)、卵磷脂小体(+)，精液常规精液量4 ml，pH值7.8，60分钟不液化，精子密度为43.4×106 /ml，活动精子率15.3 %，A级精子3.9 %，B级精子5.8 %，C级精子5.6 %，D级精子（不活动精子）84.7 %，正常形态精子20.8 %，WBC 3 个/HP；舌脉如前。上方加炒白术，14剂。
2006年3月28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大便正常，复查前列腺液WBC少许，卵磷脂小体（++），精液常规精液量3 ml，pH值7.2，45分钟液化，精子密度为44.1×106 /ml，活动精子率63.7 %，A级精子25.1 %，B级精子24.3 %，C级精子14.3 %，D级精子（不活动精子）36.3 %，正常形态精子19.9 %。嘱服五子衍宗丸以善其后。
2008年4月15日，患者因早泄前来就诊，因精液质量已经恢复正常，故未服五子衍宗丸。当年6月其妻受孕，其子已满1岁，健康可爱。
按：患者舌苔黄腻，舌质偏红，脉濡略数，是为湿热下注、蕴结不解之征；精液及前列腺液WBC增高，是为湿热内蕴、腐败精液所致；活精子率过低，死精子率过高，乃是湿热酿毒、邪毒伤精所致。药用黄柏、金银花、连翘、鱼腥草、败酱草、大血藤、土茯苓、萹蓄、瞿麦、薏苡仁等清热解毒、利湿化浊；黄芪、党参、甘草等健脾益气、却邪护精；小茴香辛温，归经肝肾，防止黄柏等苦寒之品寒凉太过。诸药合用，共奏清热解毒、利湿化浊、健脾益气、扶正祛邪之功，使之祛邪而不伤正，扶正而不助邪，故而获得良效。
3 梗阻性无精子症案
夏某某，男，25岁。
2010年6月4日初诊。患者婚后3年不育，多次精液常规检查均无精子。刻下患者尿频尿急，睾丸疼痛，会阴坠胀；复查精液常规精液量3 ml，pH值7.8，60分钟不液化，精子密度为0，WBC 5个/HP；血清性激素T、LH、FSH、PRL值均正常；外周血染色体核形分析为 46，XY；体检胡须、喉结、乳房、阴茎、睾丸发育正常，双侧附睾肿大、质地较硬、触痛明显，双侧输精管明显增粗，精索静脉无曲张，前列腺Ⅱ度肿大、质地不均，前列腺液 WBC（+）、卵磷脂小体少许；舌苔黄腻，舌质淡红，脉象弦涩。证属湿热下注、瘀血内停，治拟清热利湿、活血化瘀，方用通管汤加减，药用黄柏、金银花、连翘、败酱草、大血藤、鱼腥草、土茯苓、丹参、当归、红花、三七粉、橘核、小茴香、甘草。14剂，水煎服，每日1剂。
2010年6月25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睾丸疼痛、会阴坠胀显著减轻，尿频尿急改善不明显，触诊双侧附睾肿块缩小1/2、触痛减轻。效不更方，再处原方14剂。
2010年7月16日复诊：患者自诉药后睾丸疼痛、会阴坠胀消失，尿频尿急显著减轻，触诊双侧附睾及输精管基本恢复正常，复查精液常规精液量3 ml，pH值7.6，30分钟液化，精子密度为35.8×106 /ml，活动精子率61.7 %，A级精子22.5 %，B级精子24.7 %，C级精子14.5 %，D级精子26.5 %，畸形精子18.4 %，WBC 1个/HP；舌苔薄白，舌质淡红，脉象细弱。证属肾气亏虚、肾精不足，治拟补肾生精，方用益精汤加减，药用熟地黄、制首乌、黄精、枸杞子、菟丝子、覆盆子、五味子、巴戟天、淫羊藿、炙黄芪、党参、鹿角胶。14剂。
2010年10月15日，患者自诉药后无所不适，便自行停药。今日陪其妻子来院检查，证实已孕8周。
按：患者多次精液常规检查为无精子症，血清性激素含量及外周血染色体检查正常，体检睾丸发育正常，说明不是真性无精子症；查体双侧附睾肿大、质地较硬、触痛明显，输精管明显增粗，说明输精管道存在炎性充血、水肿，因此考虑为梗阻性无精子症。患者尿频尿急，精液不液化，舌苔黄腻，舌质淡红，则是湿热蕴结下焦、腐败精液所致；睾丸疼痛，会阴坠胀，脉象弦涩，则是气血瘀滞精室、阻塞精道所致；多次精液常规检查均无精子，则是湿热瘀滞精道、精道不通所致。药用黄柏、金银花、连翘、败酱草、大血藤、鱼腥草、土茯苓、甘草等清热解毒、利湿化浊；丹参、当归、红花、三七、橘核、小茴香等行气活血、化瘀散结。药后湿热得清，瘀滞得通，邪气已去，故改投补肾生精之熟地黄、制首乌、黄精、枸杞子、菟丝子、覆盆子、五味子、巴戟天、淫羊藿、炙黄芪、党参、鹿角胶等药调理。药后无所不适，其妻不日而孕。